诸子时代·荀子丨如何判定是非对错

三千年泱泱齐风，八百载海内名都。淄博作为齐文化的发祥地，孕育了变革、创新、务实、开放、包容(bāoróng)的精神内核，构建起“人好物美心齐、共促城市发展”的良好生态。近年来，淄博市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，立足(lìzú)齐文化和稷下学宫资源优势，聚力推动文化“两创”，着力(zhuólì)构建“诸子时代”文化标识体系，为打造中华民族现代文明高地作出了淄博贡献(gòngxiàn)。即日起(jírìqǐ)，本报(běnbào)推出“诸子时代·荀子”栏目，邀请中共中央党校（国家行政学院(guójiāxíngzhèngxuéyuàn)）教授、博士生导师王杰，讲解荀子思想中所(suǒ)蕴含的哲理和智慧，以飨读者。 这个话题选自(zì)《荀子》第21篇《解蔽》篇。 《荀子·解蔽》篇中有一句极具洞察力的话：“凡人(fánrén)之患，蔽于一曲而(ér)暗于大理。”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：人们最大的毛病，就是容易被局部(júbù)的认知所蒙蔽，看不清事物的整体规律。这可不是随便(suíbiàn)一句感慨(gǎnkǎi)，而是荀子在总结了当时诸子百家、深入探讨人类认知偏差后得出的一条重要结论。 要理解这句话，我们不妨先(xiān)看看日常生活中的(de)(de)例子。你(nǐ)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：他们只要认定了一件事，就像钉子碰上了磁铁，死活不松口？有些人坚信自己的决策无懈可击，对反对意见充耳不闻；有些人则觉得自己的审美标准天下无双，别人不赞同就是“品位低下”。例如，榴莲(liúlián)爱好者觉得榴莲的味道是“天堂(tiāntáng)之果”，可榴莲黑粉却觉得它是“臭气熏天的垃圾”。到底是香还是臭？到底是非如何？ 荀子给出的(de)答案很简单(jiǎndān)：你以为的对错，往往只是你个人的局限，而(ér)不是世界的真相。人们往往被自身经验和习惯所束缚，而看不到更广阔的世界。就像《解蔽》篇所言：“蔽于一曲而暗于大理。” 荀子指出，人们容易犯的(de)错误是只看到局部而忽视整体。一个典型的例子是“盲人摸象(xiàng)”的故事：五个盲人分别摸到象的不同部位——摸到腿的说象是(xiàngshì)柱子，摸到鼻子的说象是长蛇，摸到耳朵的说象是扇子……大家(dàjiā)争得面红耳赤，谁也不肯让步，但事实(shìshí)却是，谁都没有摸清大象的全貌。 这不仅是一个寓言故事，也是现实中许多争论的(de)写照。比如，东西方文化的差异，有时候正是因为站在不同的立场(lìchǎng)上去观察世界，结果得出了南辕北辙的结论。阿拉伯人穿(chuān)白色长袍，认为是传统美德，中国人穿汉服，觉得是古典优雅，欧美人偏爱西装，讲求职业感——难道谁的穿着(chuānzhe)方式就一定是对或(huò)错吗？ 文化、价值观、认知习惯等因素，都会影响我们(wǒmen)对是非对错的(de)判断。荀子提醒我们：不要只凭个人经验下结论，而要有更全面的视角。 “三季人”的故事：孔子如何应对认知(rènzhī)偏见？ 在(zài)《论语》中(zhōng)，孔子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。有一天，孔子的学生子贡(zigòng)遇到一个身穿青衣的人，对方问：“一年到底有几个季节？”子贡毫不犹豫地回答：“四季。”结果青衣人哈哈大笑，说：“你错了！一年只有(zhǐyǒu)三季(sānjì)！”两人争论不休，最后请孔子裁决。出乎意料的是，孔子竟然站在青衣人一边，说：“你说得对，一年只有三季。”子贡大为不解，心想(xīnxiǎng)：“老师怎么连基本的常识都不讲究了？” 等青衣人走后，孔子才对子贡解释：“你没看出来吗？这人是蚂蚱变的(de)。蚂蚱春生(chūnshēng)秋死，根本没有经历过冬天(dōngtiān)，在他的认知里，一年确实只有三季。与他争论四季的概念有什么意义呢？” 这个故事(gùshì)正好印证了荀子的(de)观点：认知的偏差往往源自于(yú)个人的局限性。蚂蚱没经历过冬天，就无法理解四季的概念。同理(tónglǐ)，我们的许多“是非之争”，其实也是因为彼此的生活经历、知识体系不同而导致的认知盲区。 庄子的(de)“夏虫不可语冰” 除了荀子和孔子(kǒngzi)，庄子在《秋水》篇(piān)中也讲了类似的道理：“夏虫不可语冰，井蛙不可语于海。” 夏天的(de)虫子活(huó)不到冬天，和它(tā)谈论冰雪，它自然无法理解；井里的青蛙从未跳出井口，和它谈论大海，它会觉得你在胡说八道。人类也是如此，受限于自己的经验和环境，往往难以(nányǐ)理解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物。 这也是为何有时候(yǒushíhòu)你拼命向别人解释一个(yígè)道理，对方却根本听不进去——因为你们站在不同的世界里，看到的东西不一样。 如何运用荀子的智慧判定(pàndìng)是非？ 了(le)解了荀子的观点，我们该(gāi)如何在现实生活中更理性地判断是非呢？荀子给出了几个关键方法： 拓宽视野，避免局限。多(duō)读书、多旅行、多接触不同领域的(de)人，让自己的认知更加全面。遇到不同意见时，先问问自己：“我的判断是基于事实(shìshí)，还是仅仅因为习惯？” 不要急于下结论。面对争议性话题，尝试换位(huànwèi)思考，从不同角度去理解问题。与其(yǔqí)争辩对错(duìcuò)，不如问问：“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的观点？” 培养批判性思维。不要轻易相信道听途说，而要基于(jīyú)理性分析。试着挑战自己的观点，看看是否(shìfǒu)经得起推敲。 现实应用：如何避免成为(chéngwéi)现代“三季人”？ 现代社会中，我们仍然能看到许多“夏虫不可语冰”的(de)例子。例如，网络上常见的观点对立：科技爱好者认为AI会改变世界(shìjiè)，但保守派认为AI是洪水猛兽(hóngshuǐměngshòu)。年轻人(niánqīngrén)觉得“躺平(tǎngpíng)”是对抗内卷的方式，而上一辈人则认为“努力才是唯一出路”。有人觉得素食是健康之道，有人则觉得“无肉不欢”。 荀子的智慧提醒我们，在面对(miànduì)这些争议时，不要固执己见(gùzhíjǐjiàn)，而应学会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看待问题。真理往往不是简单(jiǎndān)的“非黑即白”，而是多维度、多层次的。 结语：判定是非对错，不能仅凭个人经验或固有认知，而应站在更高的(de)(de)层面去审视全局。荀子教给我们的，不是单纯的对错判断，而是一种理性(lǐxìng)的思考方式——去除偏见，打开认知的边界，才能(cáinéng)真正理解世界的复杂性。 所以，下次当你(nǐ)面对一个让你无法理解的观点时，先别急着下结论，问问自己：“我是不是也蔽(bì)于一曲，而暗于大理？” 众所周知，荀子是先秦时期儒家思想的(de)重要代表人物(rénwù)，是先秦诸子中最后一位(yīwèi)大师，他不仅集了(le)儒家的大成，也集了百家(bǎijiā)的大成，被誉为“后圣”。荀子通过一系列对自然、社会、人生、人性、道德等问题的深入观察和缜密剖析，对以往的学术流派进行了全面的总结和批判，对中国传统思想的渊源、学术流派及现实政治问题都(dōu)作出了较为(jiàowéi)系统全面的价值评判，建构起了自己完整的学术思想体系。荀子在哲学、政治学、历史学、文献学、逻辑学、军事学等许多专门(zhuānmén)领域都作出了巨大理论贡献，对秦汉以后的政治制度、伦理道德(lúnlǐdàodé)、思想文化及观念形态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，成为(chéngwéi)中国早期儒家思想的最后一位大师及先秦时期思想文化的集大成者。 2007年夏天，我到山东临沂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。会议结束(jiéshù)后，在当地朋友的陪同下，我去了当时的苍山县，也就是现在的兰陵县，拜谒了荀子(xúnzi)墓(mù)。回到北京后，我把自己的一些感想诉之笔端(bǐduān)，写下了一篇小文章《赢得生前身后名(míng)——拜谒荀子墓》，发表在中央党校的《学习时报》。在这篇短文的最后一段，我是这样写的：“在当前的中国哲学(zhéxué)及传统文化(wénhuà)研究中，对荀子的研究远远落后于孔孟(kǒngmèng)，这一方面(yìfāngmiàn)是由于荀子思想与孔孟思想之间存在不同之处，更重要的是，以孔孟为代表(dàibiǎo)的儒家思想成为中国封建社会的指导思想，人们往往把孔孟与儒家思想联系起来，而把荀子排斥(páichì)在外，殊不知，没有(méiyǒu)荀子对孔孟思想内圣化倾向的扭转、没有荀子的隆礼重法、没有荀子把儒家思想与现实政治结合起来、没有荀子对儒家经典的传授，也许就没有儒家思想的今天。因此，研究儒家思想、中国文化，荀子是重要的一环。”我把这段话(zhèduànhuà)原封不动地摘录了下来，这个结论，直到今天，我也没有丝毫的改变，而且感觉(gǎnjué)愈发的强烈。 其实，荀子和(hé)我们熟悉的孔子、孟子一样(yīyàng)，也是儒家思想的重要(zhòngyào)代表人物，我们讲先秦儒家，往往是孔孟荀并称，荀子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儒，荀子通过扭转孔孟思想的内圣化倾向、提出隆礼重法(zhòngfǎ)的思想、将儒家思想与现实政治相结合以及对儒家经典的传授，为儒家思想的发展注入了(le)新的活力和内涵(nèihán)。遗憾的是，就是这样一位思想大家，直到今天，我们对他知之甚少。 我在完成(wánchéng)了《荀子精注精译精评》《荀子释读(shìdú)》《荀子名言名句赏析》《荀子故事新编》后，从《荀子》32篇中选取一些话题，以通俗易懂的方式为各位朋友讲解荀子思想中所(suǒ)蕴含的大哲理大智慧，让(ràng)荀子文化飞入寻常百姓家，让人人都能感受荀子文化的经典魅力。